雨後陽光
想起我的職場生涯真走極端，之前遇到的，是一個又一個務要置我於死地的人，高級過我的有、同輩的也有，每次都是命大死不了。一個十來廿歲職位低微的弱質女子而已，殺傷力不大，亦不會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奇怪！但多得他們，玩接力賽似的一步一步把我推到這個地方來。在這裡遇到的，幾乎全是我的恩人。人的際遇真奇妙！在職場上，若沒有這黃金十年(實則工作是八年多)，還有什麼可讓我日後回味的呢？
我的經理-Mr.R
要數頭號恩人，一定是推薦了我升兩次職的經理。原本職位是副經理的他，某天經理突然請辭，他較熟識這間分行業務及運作，順理成章由他頂上了。副經理坐位在閣樓，我之前的遭遇，他都看進眼裡。因此當他坐正後，我兩次開聲向他提出升職要求時，也非常輕易就 say yes。
他是一個頗嚴苛的理想主義者(idealist)，在他眼裡，些少瑕疵也容不下。在他面前，要謹言慎行，對他身邊的人，亦構成無形的壓力。而且他為人極為偏見，若被他認為是有能力的，就一世有運行；反之，任你怎麼努力，也不能改變他對你的觀感。幸運地，我被認定為前者。因此我每年的成績表，拿得全 "A" grade 之餘，評語好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能遇到一位賞識你又肯提拔你的上司，職場生涯無憾矣！
與他的最後一次面對面地交談，情景仿如昨日。那天五時正，正準備從後門離開，經過經理房門時被叫了入內，因他看到我手上拿著畫版及一袋畫筆。當時銀行的最新情況是，華X銀行有收購的意思，要保留我們這班本地員工亦是收購條件之一。但他們發覺這裡一個普通文員的薪酬數字已等如他們經理級的，誰都推測到，我們這班所謂高薪人士，就算暫時把命保住，亦不長久，他誤以為我在另覓出路哩！那是他語重心長與我的最後一席話。公司數天後，把和海外員工的關係作個了斷、他們拿得機票後就可以一家大小回家鄉去了。但，原來他一人留了在香港 . . .
有一個狂人在中部地區掘起，令至一個城市被火燒了數天，分不出白晝黑夜，這些就是末日到來的徵兆。有人竟然信得不得了，他除了將自己全副身家用盡外，還要從信用卡那處再取些回來花費，因借了可能不用還啊！聽聞他不經意地就拿十多萬元去換了一套神級 hifi 回家欣賞，聽得我傻了眼！很難想像得到一位嚴肅且外貎老氣的人，他的女人竟然是金髮束馬尾的陽光型。後來，他女人跟他離了婚，帶著兒子飛回倫敦去了。結果，末日沒來，卻落得一身債務。人又老、錢又冇、老婆又走佬。雖然知道譏笑這位頭號恩人太過不敬，但實在忍不住了。人生回望，只是一個大笑話！
I don't care what you say anymore, this is MY LIFE
go ahead with your own life, leave me alone. . . COOL！
自己的人生路當然可以按自己的意願行，但途中有人硬要與你同行。
跟著便要顧及同行者的感受，顧這顧那的，人生路從此變得很牽制。
之後可還會有機會任性地說，這是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來決定嗎？
我的副經理
當我的頭號恩人當了經理後，懸空了的副經理職位就從總部調派下來。這位新任副經理的態度極之友善，走的是親民路線。但有人說他的友善是裝出來的，他在總部時cool 得很，從不會和分行的人打招呼，連一個笑容也欠奉。我覺得，不同的環境，不同的身份，將態度調較至自己認為合適的姿態，沒啥不妥，真真假假又有什麼關係呢？反而用這種方式相處，不會令人感到有壓力。而這位亦(老)師、亦(上)司、亦友的他，對我更是無所不談。其實我可是一個最佳的聆聽者啊，也聽進了不少人生故事，但礙於是人家的私隱，不便多說。他做到發癲時會唱的歌曲:-
沒說過出口的一句感謝
會計部除了月頭月尾忙得死去活來之外，月中還是頗清閒的。可能我的閒適全寫在面上被他看到，某天他就交了些任務給我，是做某些客戶的credit analyst，有些時候亦會替他 draft memo等，當然他會修正過才發出。他常常提點我的是，現在是在向別人要求什麼啊！It’s a request, not an order, 因此用字要謙虛點。自問學東西對我來說，全沒難度，但學習怎樣謙虛，至今我還未學識，怕且這世也不會學懂！一想到將來若有機會升職的話，還要上門call客哩！想想或是可以和他分工合作，當他用迷死人的眼神電暈客戶時，我就乘機看看人家office的環境及員工的工作氣氛等，須知這亦是上門call 客時要留意的一點。周圍昅嘢是我的強項，低聲下氣不是，真不敢想下去。而我這個擔心是多餘的，因這個畫面將會出現的機會率是零。
Accounts Dept. 是一個不懂得賺錢的部門(對不起、又得罪了一些人)，大不了只是把今個月的利潤合情合法合理地收藏些少，留待日後才反應而已，Credit Dept. 才是一個會賺錢的部門。他教曉了我很多關於貸款這方面的知識，這些於我頗具新鮮感，將來亦會很受用。是心存感激的，可惜不曾說過出口。
吃？不吃？
有一回，一個同事給他的資料有些出錯，及時被我發現亦糾正過來，避免了一次令分行蒙受損失的風險。為了表示感謝，他提出要請我吃一頓飯，我亦貫徹我的性格推三推四的。隔幾天他又會再提起一次，終於有次我「大」他，到 Duddell吃罷！他亦很爽快，OK, Today? Or when? 這間餐廳以橫街的名稱作店名，就在分行轉角處，是吃意大利餐的。那時的我，花在吃這方面還是比較謹慎，每天的午飯也是吃著我那很聽教聽話的「馬仔」替我們到洋務工會買回來的飯盒，每月的發薪日才會想出去豪一次，也只不過是到萬宜大廈一樓的紅寶石餐廳享用一個午餐，那些有湯有主菜跟著是tea or coffee的套餐而已。據我所知，去Duddell叫一杯飲品，已是兩個紅寶石套餐的價錢了。很心動，但我亦要考慮人言可畏。想起初出道時，也是死在這些無無謂謂、無中生有的謠言上，至令我的職業生涯如此坎坷。一齊出去？前後腳出去？又前後腳返？怎樣逃過其他人的法眼？正在思想掙扎中，回到家裡，看到正在狂噬孫子兵法的細弟，叫他分析一下-「去吃還是不去吃」。他只拋出一句，「食咗呢一次，以後點出錯處就係妳嘅責任！」幸得他精而準的提點，我還未及想得到有這個享用過名貴午餐之後影響深遠極之嚴重的後遺症。
又有一次，副經理正在放大假，他的老死 Group Manager及其一team共三人將會搬回總部坐。GM的sec請我待副經理放假回來時，和他說一聲。全公司有廿多人，為甚麼她會拜託我向他傳話呢？我這麼努力地去避免別人的閒言閒語，原來他們要怎樣想、背後怎樣說，你還是控制不了的！早知這樣，就「括出去、擦餐勁，話知你哋講乜!」在我坐的位置向下望，正正就是餐廳的入口。看著食客們進進出出，自己卻白白走失機會，後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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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可將某個片段留白，好讓自己寫上一些合心意的劇情便好了。
大社會的縮影 - 小社會
愈做愈多是普遍香港打工仔的情況，沒太大的薪酬調升幅度亦是普遍現象。若只是以上的早已習慣了，但現更悲慘的景況是，坐到屁股愈扁，做到眼愈甘，身級卻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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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仁兄曾經對我說過，一個小社會就是大社會的縮影。因身處那個小社會一段日子，算是有點了解，所以我對今天這個大社會所發生的怪異現象不感驚訝。而那位仁兄在大限之日以前已在花旗國著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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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頭的都是「mud 腫勿腫」
那個日子以後，公司內某類職工數目增加了不少，他們全都有著「mud 腫勿腫」的封號，做實事的依舊還是只有那幾位！換句話說，你老頂的數目不斷在增加，須要你去服侍的那就愈來愈多了。若這只是發生在一個公司裡頭還好一點，任它增加多少「嚿糭」，當到達某個不合理的數目就會停止，辛苦情度會有盡時。但現況更遭，因應成立了更多的新公司，洐生出來的工作量以倍數增長，痛苦是看不到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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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新老豆
一個怪得沒有更怪的現象，一件完全違反自然的事件。莫說是人類，所有動物界都是一代繁殖下一代的。但某一天，你爸爸忽然變了你爺爺，你另多了一批老頭子！一向由你服侍開的那些爸爸(現今是爺爺們)還要繼續，亦要聽強行給你的那批新認老豆的話。做完爸爸那盤帳，再做爺爺的，跟著又再做太爺的，還有眾叔伯舅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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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你對上只有父輩一代人，但忽然間你對上增至兩代人。你就算再活多多少歲數，繁衍下去的都不會是你的兒子而是你的老子。原本身份是兒子的你，忽然變了孫子，將來亦只有 downgrade 的可能性。那不就是工作愈做愈多反而愈做愈卑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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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說你那批老子是怎誕生的，話說某些大大吔飽飯等C- or時，想想還是要把管理這些瑣碎事情的責任全括出去。終於給他想出一條絕世C橋，在中間加多一些層數，亦同時可理所當然的再加插多些「mud 腫勿腫」。這條C橋代代相傳，已成了文化。做一個簡單的商業動作，弄出數個公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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吔飯拉C
多了幾盤數要做已是強行加諸你身上不能推卸的責任，但增加了的「mud 腫勿腫」，要吔飯拉C。只有拉C對我影響輕微，一來女的佔小數，二來我已練得速戰速決九秒九完事的技倆，洗手那事宜就衝到pantry去解決。其它的就全關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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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拉完C又要吔飯，吔飯時亦念及某些人沒得吔，要請請他們，吔飽飽之後又要出外伸展一下，出個什麼差的！頻繁的請X送X出X及住屋所產生的各種費用，每多「一嚿糭」就是將以上種種以倍數乘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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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量一力承當不特只，要「給水」的還要即時弄好，因他們一秒也等不了。(剛去了批命?) 但交過來的是正常的不多，千奇百怪、甩甩漏漏、有意無意地將某些部位留白、要逐一逐一追他們補回，學人穿卜巴打的連簡單的加數亦加錯。但千錯萬錯也只會是我一個人的錯，還被老頂訓示沒做好把關工作，話可以這樣反轉來說的，這兒才有！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從不犯錯誤的，亦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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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大不同
上一份工的老細會有個老細款，夾錢搞活動時自動自覺出得比我們大份。耐不時還有件Hilton涷餅吃，是老闆自掏腰包的，不是出公數。因招待費報銷管得非常嚴格，這一點我當然清楚。和今天找著數的，真是天淵之別！爬得愈高，愈多人巴結，是WIN+WIN啊！成大堆也找不到一個值得下屬敬重的所謂老闆，今天不想多說了；或許，待關係完結之後罷。接受著微薄的薪酬、也是一種回報、雖甚可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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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社會將小社會發揚光大
且看今天我們的大社會，不都是朝著標題的這個大方向嗎？
大社會將小社會的各種醜態陋習傳過來，非常努力地！
這棵大樹被病毒入侵至泥土下前人所培植的根基，可悲！
謹將以下句子送給我的大社會及小社會領導層：-
枉士無正友，曲上無直下。危國無賢人，亂政無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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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歲月的流逝，美好的年代走得漸遠，
永沒法子去追回。可做的、只有回憶及懷念！ . . .
最近在看 Moonrise Kingdom(2012)，故事設定在1964年。
淡黃的畫面，像褪了色的照片。多麼令人懷念的那個年代！
片中有兩首由鄉謠歌手 Hank Williams 主唱的歌曲，特別喜歡
Long Gone Lonesome Blues
